香港,一個最熟悉的陌生國度。
在天之涯,陪伴我長大的啟德機場、皇家警察、四大天王……,曾幾何時,這蕞爾之地又陌生起來;當啟德變成了赤鱲角,皇家變成了公安,才實際踏上這傳說中的國度,真正見其宗廟之美,百官之富。大嶼山撐傘之情、青年村賞月之歡、遊覽車鄰座之邂逅、文化夜殊盛之共融,在在意猶未盡,款款深藏心底。

從第一次聽到CHOICE,歷經學員、分享員、深度營,到現在參加第15屆香港亞聯會,於我而言,都是屢屢神奇的經驗,且可以見證天主舉步維艱的考驗,每當任何一次營前,我必有外力的阻撓,動輒起了放棄的念頭,聖神的聲音,即訓誡我不可輕言放棄,「信德是所希望之事的擔保,是未見之事的確證 ( 希十一:1 )。」終於,持守到了順利啟航,飛往香港。才第一天,又被語言溝通所震懾,以往參加營隊團體,總是會主動與陌生人交談,可這次卻變成了不敢主動的「閉俗人」。由於英文聽力的問題,除了當時完全無感於樞機主教親臨的烏龍,我還得承認,在靈修、國家報告和參訪上的收穫有限,我只有憑著觀察心,而著墨在這些事情以外之處。

我見證到國內的城鄉差距,以及亞太最熟悉的陌生人;在我回皈天主教之後,因鄉下地方的教友年齡層落差極其懸殊,公青之後就是銀髮族,以至於單身青年無人領導,甚至我們堂區只有我輩屈指一二 ( 鄉下的基督教會卻不是這樣 )。很長的一段時間,我以為信仰就只是「望彌撒」而已,對於神學、教義和靈修,我只能藉著書籍和網路文章自修;後來陸續接觸了台南教會、台中教會,才使我逐漸超脫了管窺蠡測的視界。在亞聯會上,亞太的華人們和聖職司鐸,更以活潑的向心力凝聚信仰的力量,又使我對於教會有了更新的見識,忽然覺得,本是同根的炎黃後裔,卻有著陌生的距離。

我見證到低收入者的國宅配給、身心障者的社區營造,香港的社會福利,已漸趨「鰥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」的臻熟。讓我感動的是,身心障者不但有完善的教育系統,更能學習藝術創作和轉盤子的特技,他們以赤子之心去學習,反而更容易學好一件事,同時更見證到天主巧奪天工地為他們開啟了另一扇窗。與他們相處,其實並不難,平常如何帶一個嬰幼兒,就用帶嬰幼兒的心去相處吧!「對軟弱的人,我就成為軟弱的,為贏得那軟弱的人 ( 格前九:22 )。」於是我發現,他們會漸漸把我當成支拄,而變成好朋友。他們跟我們一樣是有自尊的,是有回力盤的,如因害怕而排斥他們,他們也就會將這回力盤回扔給我們。這就是一般人對於身心障者的迷思,殊不知問題其實出於自己本身的論斷,「為什麼你只看見你兄弟眼中的木屑,而對自己眼中的大樑竟不理會呢 ( 瑪七:3 ) ?」

台灣重視老人福利是很好的,但從另一個面向來看,是因為大家認為自己有一天都會變老,期盼等自己老的時候能有更好的社會福利,這仍是一種「為自己鋪路」的計畫,卻忽略了其他的弱勢族群。身心障者福利,似乎只有自己家人有這樣的現象,才懂得去倡議,但如此微薄的力量,實不足建構出更成熟的福利制度,以及專屬身心障者的社區總體營造;中低收入戶福利,因著「走後門」的千年遺毒,於是出現了高收入者鬼斧神工地通過審核,而真正低收入者卻無法過關的官場現形記。

亞聯會上,原本沒有安排任何翻譯員,到了第三天,終於特地再為我們台灣人翻譯成中文。大馬神父幽默風趣的英文演講,全體會眾哄堂大笑,絕無冷場,而台灣人,卻很安靜;一位長者想要清靜地休息,特地移座到台灣團這裡來。我覺得不應小看這些點滴之事,更不能僅僅專注於研究翻譯機上。能升火的薪柴,依然是來自我們積極培養外語能力的這座青山。雖然我從香港人自述國情得知,他們九○後的年輕人,英文能力已漸式微,因距離九七大限之前的英國治理太遙遠,相形之下,英文漸不重要;然而我認為,香港人的國際觀以及積極進取的精神,不會因外語漸弱,而有輸贏。反觀國內台灣,雖得日本殖民統治半世紀之久,國人非但沒有學習到日本人的團結力,亦不具有亞太華人的世界觀!所以,我們一定要奮起努力,亡羊補牢。「若上主恩待我們,必引我們到那裡去,將那地方賜給我們,那實在是一塊流奶流蜜的地方。( 戶十四:8 ) 」

從準備出國,到回國,至今,我仔細觀察,其實自己又歷經了一次完整的 CHOICE九講,就連第五講也難逃掌中;有的已圓滿,有的仍在克苦中。無論如何,我當繼續憑著信、望、愛,再來走完這一遭,才不愧為「突破青年村」出來的勇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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